唐遇安

草尼玛,我是无敌凶猛的史前怪兽

笑残锋之理想烦恼

是刀宗本《枕酒》解禁内容放送


  千金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揍师叔一拳,西风横笑听了先给他脑袋上来了一拳。男子汉大丈夫志存高远,你这算什么理想,别带坏旺财!


  那一下好痛,千金少捂着头不服气:还用我带?!他已经无师自通会给人添堵了!你不知道,他上次还……


  西风横笑没好气地说:“那还不是你教的好?”


  千金少困惑不解地叫起来:“什么……他很会装乖的!你们、你们怎么能被表象迷惑?”


  西风横笑说:“至少他还会装乖,你什么时候能装的跟他一样乖,大人们也会像疼他一样疼你。”


  千金少气呼呼地拒绝了,才不要,我不是旺财那种小孩,我是成熟的大人了。


  西风横笑笑眯眯的促狭他,是是,成熟的大人,被宗主教训了两句就躲在树后面掉金豆豆哭到现在,害得师尊师叔,我还有旺财都在找你,差点以为你被野狼叼去吃掉。


  千金少一蹦三尺高:我才不会!我总有一天一刀就能把野狼杀掉!


  西风横笑来牵他的手,半是敷衍半是鼓励的顺毛哄:“好好,大英雄,回去吃饭了,你再在这里哭下去师叔都要哭了。”


  


  等他长大了,该到志存高远的年纪了,终于改了理想,理想是能让大师兄主动开门然后和平聊天一盏茶以上的时间,但一直没达成,要么是大师兄不给他开门,要么就是他们根本聊不到一起去。


  他想不应该,我们之前明明有很多话说,为什么一下就没了?


  师兄变得陌生,神刀宇也让他陌生,有时候看着宗主背上的啸穹也会别扭。


  师尊在门口捉住他,恨铁不成钢,你年纪大了,怎么学的比小时候还叛逆?学会饮酒也就罢了,还翘掉早课晨练?你知不知道习武这件事贵在持之以恒,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,我教你的你都忘了?再这样下去你还学什么刀!


  千金少看着他的脸,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声音,发了脾气,冷笑连连:“有什么好学,大师兄的刀法那么好,还不是被人骂做废物!我连修真院都进不去,反正怎样学都是废物,干脆不学好了!”


  他现在还记得师尊震惊不已的表情,用那条吓唬人的藤条狠狠揍了他,罚他举着自己的刀去跪祠堂,跪了半天,跪的手酸膝盖也疼,被放出来的时候听到冶云子在不满: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应该罚跪三天三夜!半天算什么惩罚,严师出高徒,你这样做师尊的怪不得带不出来有本事的徒弟!


  千金少累的够呛,头晕眼花,没功夫也没力气跟他呛声,师尊看着他桀骜不驯一身反骨的样子欲言又止,终于叹了口气,把他背起来。千金少想说哪有人十六岁还要人背很丢脸快放我下来!但他太累了,只好把头歪在师尊的肩膀上听他絮絮叨叨。


  他说:“人是不是废物,并不是依靠旁人来断定,而是你自己怎样想,我觉得西风还是刀宗最出色的弟子,但他自己不这样想了,我也觉得你是很出色的弟子,你又怎样想自己?啸穹缺了一角,但并没真正折损,刀没自己的想法,人觉得它是神锋,它就还是神锋,人觉得它是残锋,它就只能是残锋。不管是废物还是天才,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。”


  千金少在他背上睡着了,晚饭时醒过来,喝了两碗粥只觉得好咸,第二天起得很早,背着刀去演武场,在晨雾里挥刀,练拟形八法,练的刀身上凝住的露珠被阳光晒干。师尊像没事人一样中午来接他,说修真院今天放假,要不要去打酒,顺便看看旺财?


  酒是很好的酒,连刚学会喝酒的舌头都尝的出来,不知道花了师尊多少钱。千金少喝了两碗,有点上头了,师尊还在一碗接一碗的喝。千金少有点好奇,问师尊为什么喝不醉,还有,这是什么酒?


  师尊微微一笑,只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:“这叫枸酱。”


  


  风中捉刀回家的时间短了不少,爱跟朋友在外面玩,叫什么花雪月的,把啸刃峰的秘密基地出卖给新朋友。千金少气急败坏,拧他的耳朵,结果师弟一讨饶,眼泪汪汪看他,他就先心软了,好吧好吧,那个山洞你们想去就去吧,不过尽量不要在晚上去,啸刃峰有野狼,会把你们叼走吃掉!


  他们当然没有被野狼叼走吃到,但也差不多惊险了,千金少听说这事的时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去神刀宇,几个大人围着风中捉刀,显得他小小的一只有点惊慌失措。千金少拨开面前的两个师叔,挤上前去扳起师弟的脸左右看,又摸摸胳膊拍拍胸口,没有伤也没有血。


  宗主发话了,让他先回去,大人们还有事情要问风中捉刀。


  千金少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,放开师弟又看了他一眼,梦游一样走出去,听到风中捉刀的声音,断断续续的:“……我们……月轮花……所以……都死了?”他到河边去,水里还映着月亮,忽然掬起冷冰冰的水泼在自己脸上,清醒了一点,又拍了拍脸,确定这一切不是梦,师弟差点被人杀了,但还好他还活着。


  风中捉刀顶着月亮出逃的时候千金少就在门后看着,不知道师弟有没有注意到这道窥探的目光,他有几次想叫住师弟,跟他说天元抡魁,为刀宗争光……但他立刻又想:去他妈的天元抡魁,我就要让旺财爱怎样就怎样!


  所以他又打着哈欠回屋,倒进被子和枕头里呼呼大睡去了。


  第二天大家发现风中捉刀跑掉了,捉起他来盘问,他对冶云子翻白眼,说不知道。师尊亲自问他:“他真的没告诉你他去哪里了?”


  千金少不擅长对师尊撒谎,以前总要有各种小动作会被一眼看穿,但这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睛,坚定不移的点头:“没,我也没看见他。”


  之后的有一段平静的日子,千金少却总感觉不安,半夜做噩梦惊醒,满头冷汗,出去洗脸的时候发现师尊还在月亮下坐着,一杯接一杯的喝酒。师尊看到他,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?闻鸡起舞也没这么早的啊。


  千金少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有点恍惚,想起来他小时候师尊还是个英俊潇洒的男青年。他走过去讨酒喝,说睡不着。师尊把酒坛推给他,他突发奇想,说:“师尊,要不然,你教我练醉生梦死吧!”


  师尊瞪他,你知道什么醉生梦死,禁招就是禁招,小孩子没活够就找死?


  千金少不依不饶,说:“我想练!”


  师尊抬起手佯装要打他:“练练练,兔崽子,睡你的觉去!”


  后来果然时山雨欲来了,正好也是秋天,多事之秋,四宗之间因为修真院的事情闹起来,以前见面还能点头的四宗弟子好像一夜之间结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,外面不太平,年幼的弟子要么被劝退出刀宗回家,无家可归的只好留在神刀宇,但不准离开刀宗。千金少带着那把细长的刀跟在师尊和宗主后面,要交涉,要和谈,每天回来累的精疲力尽,趴在桌子上睡觉,忽然被人拽了拽,睁开眼发现是被其他师叔捡回来的孤儿,今年刚拜入刀宗,怯生生地看他。


  千金少缓和语气,问:“什么事?”


  那孩子哭着说:“千金少师兄,我师弟午后去了啸刃峰……因为掉了东西,师尊给的……到现在还没回来,怎么办?要告诉宗主吗?”


  他毕竟年纪还小,说话颠三倒四,好歹让人听明白了。这孩子的师弟是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,眼睛很灵动,有点像风中捉刀小时候。千金少想,啸刃峰,在刀宗境内,摸了摸他的头,要他不要慌,不用告诉宗主,我去看看。


  最后带回来一个小小的人,气息都断了。他赶到的时间太晚,只知道是三个辨不出宗门的人,孩子是被捂死的,所以也没办法从武功招式上推断。要说武功,他们的武功也并不好,千金少杀了两个,一个脑袋咕噜噜飞出去老远。最后一个被他的刀钉在地上,千金少去抱起了师弟冷冰冰的尸体,用热烫的手心拂上他的眼睛,又走回来,气定神闲地拄着刀,那把刀穿过了他的胸膛,他听见自己在问:“你是哪宗的人?”


  他听不见回答,残忍的笑,刺进那人身体里的刀转了一周,得到一阵哀嚎,和刀锋刮在骨头上的咯吱声、切肉的钝响声。千金少看着他的临死前被痛扭曲的脸,那点残忍的笑意渡进眼睛里了:“你是哪宗的人?为什么要杀他?”


  那人终于说话了,还算有点骨气,可能是死前要豁出去一把:“追究这些有什么用?难道你们刀宗就没杀过我宗年幼的弟子?!”


  


  宗主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愤怒不平,带着那三人的尸体去三宗要他们辨认这是哪宗的人,没人承认是自家人,就算被承认了又能怎样?四宗之间早就是你杀我我杀你,血海深仇算都算不清,说不定我们加上这个小的才杀你们刀宗一百人,你们刀宗却已经杀了我们一千人了!


  千金少从回来就一直枯坐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,傍晚时分师尊回来了,他托着脸笑嘻嘻的,像要问等下吃什么的语气:“师尊,教我练醉生梦死吧。”


  师尊说:“想都别想!”


  醉生梦死没争出来结果,宗主忽然身中阴阳碎骨掌,性命垂危。这就是明晃晃的算计了,他的那几个仅剩的师弟怒火滔天,要去学宗报仇,被宗主叫住。宗主又把千金少叫到跟前来,问他愿不愿意做宗主。


  千金少傻傻的看着他,可是宗主不该是大师兄?现在难道不该把大师兄叫回来,让他继承宗主之位?


  宗主看穿了他的心思,反问:“谁会服他?”


  千金少茫然地想:那谁会服我呢?


  啸穹终于接在手里了,太重,压得他一个趔趄,险些摔在宗主的床上。宗主现在一说话就往外吐血,冶云子让他少说两句,他却抓着千金少的手,一字一字叮嘱他,第一件事,不许你带人去报仇,第二,一定要守好刀宗的根基。


  千金少不懂什么才是刀宗的根基,双锋三艺吗?


  宗主听了,微微笑起来,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他,之后再也没了气息。


  刀宗的根基是我?千金少差点被自己逗笑了,他想了又想,背着啸穹走出去,看着神刀宇里的稚嫩面孔们,忽然懂了。清晨出现的时候浑身酒气,又一个宗主练成了醉生梦死。师尊看着他只是叹气,最后什么也没说。


  


  有一天千金少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差不多成了最大的师兄,师叔居然也只剩了冶云子一个,很快连师尊也没了。他把师尊的刀也挂到祠堂里去,心血来潮去河边找大师兄。那次很巧,西江横棹从河边回来,千金少站在岸上跟他对望。西江横棹下船来,黑着张脸,不想理他,但他自顾自的跟上来,像甩不掉的小尾巴,搞得他不得不问:“什么事?”


  千金少对他笑,说:“我师尊死了。”


  西江横棹顿了一下,接着往前走,没说话。


  千金少不依不饶的追上去,说:“你师尊也死了,宗主也死了,三个月前就死了,我现在是新宗主!”


  西江横棹转过身,看不出什么表情,反问:“神啸宗主有何贵干?要我对你行礼吗?”


  千金少看着他的脸,那双燃尽了变成死灰色的眼睛,心里空茫茫的,回过神来已经被大师兄死死的按在地上,后颈压着一只手,掐的他几乎喘不上气,啸穹在不远处闪着光,听见师兄恼怒地问:“千金少,你发什么疯?!”


  他看到跌在地上的啸穹,刀锋照出他赤红的眼,原来是刚刚对大师兄抽刀了,难怪他这样生气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,自嘲的想,完了,不会是练醉生梦死练成肖仔?但他说不出来,只能喘着气,脑子空空的,一只手把地上的青草掐断,一阵清新的气味在他手里翻涌,却让他更晕。西江横棹也注意到了,掐着他脖子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,千金少吸进一大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,被呛的连连咳嗽。


  他看不见西江横棹的脸也听不懂他的语气,他说:“你练了醉生梦死?”明明是问话,但师兄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。千金少低头去捡起啸穹,抹去刀柄上的碎草屑,宗主又有谁是不练醉生梦死的呢?他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,想问好多事情:你为什么不回来?宗主的葬仪你为什么不去?为了面子吗?害怕别人嘲讽你?


  西江横棹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,探究的视线令他脊背发凉,怎么回事?来找茬的明明是他。接着师兄冷淡地下了逐客令,宗主,您请回吧。


  于是他又灰溜溜的回去了,半夜坐在神逸面前摸啸穹,真对不住,本来你俩应该有更争气的好主人,不是我这种会被人摁在地上打的宗主。


  


  他本来以为做宗主很难的,这么难的事只有师兄才能做,他从小就跟在宗主身边了,知道怎么做宗主,可我不知道。批阅那些宗务批的掉头发,只好梳成小辫儿好让头发看起来多一点。他依旧去找师兄,师兄不见他,忽然有一天门上贴了囍字,千金少空手来的,没办法,又去买了两坛酒来做贺礼。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,酒签被人血染得斑驳了,还有一坛已经被喝空。这怎么办?只好犹豫着把红艳艳的酒签撕下来,仅剩那坛喜酒放到师兄家的门槛上,做贼心虚一样逃跑了。


  后来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,大家都厌烦打打杀杀了,忘记是哪一方要先和解,大概是颢天玄宿领的头,星宗明明是现在最强盛的一个,偏偏他先站出来要大家握手言和,可见他真的是个好人。信送到神刀宇里,千金少想,刀宗哪有选择的余地,再不和谈可就真的要灭门了。


  商量的还算成功,谁有太过分的要求颢天玄宿就轻拍桌面,他师弟跟师妹一左一右,护法一样凶巴巴地看过去,反正主要有意见的是学宗,千金少只管躲在战圈外偷笑。


  闲下来以后日子变得慢起来,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师兄娶妻生子又丧妻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。他抱着看面相跟师兄很像的小孩晃晃,逗他哄他:“那你老爹对你好不好呀?要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住好了,我一定对你好。”


  小男孩惊慌起来,要从他怀里下去,连连摇头:“不、不用了,我家就在前面,麻烦大哥哥,还是放我下去吧……”


  千金少被他这幅样子逗得笑个不停,屈指刮刮小孩又软又滑的脸蛋,还要说话,有人在后面呵斥他:“千金少!把他放下!”


  千金少心想,我现在可不是千金少,我是笑残锋千金少,谁管你!笑嘻嘻捏着孩子的手心,把他放在门槛上了:“想好了没?想好了就来神刀宇找我,说你是宗主的徒弟,看哪个敢拦你。”


  说完,他不理西江横棹那句“想都别想”,背着手哼着小曲高高兴兴的走掉了,好男儿立远志,我的理想就是现在开始培养下一个接班人,谁管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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