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遇安

草尼玛,我是无敌凶猛的史前怪兽

风中捉刀之青春期烦恼

是刀宗本《枕酒》解禁内容放送


  凉月微风,新酒上桌,即将要封入酒窖。


  忽现狗爪一只,顺着桌沿摸摸索索,勾住了酒坛往下带,眼看就要得逞,又听威严低沉的呵斥:“兵长,你在做什么?”


  ……美酒逃过一劫,兵长大难临头。


  风逍遥从桌子下探出头,唉声叹气:“老大仔,你安内会在嘛。”


  铁骕求衣抱臂皱眉:“菲同我讲新酿的风月无边总是不翼而飞,恐有不轨之徒潜入,托我关照一二。”


  “诶——”风逍遥拖长音:“榕姑娘托你,为什么不托我?”


  铁骕求衣微微挑眉,眼神刮刀一样把他打量过两遍,风逍遥就懂了:监守自盗的惯犯还敢如此大言不惭?他先泄气了,乖乖站起身拍了拍灰,凑到老大身边坐,接下来要使苦肉计了,故作深沉:“老大仔,我有心事。”


  若说苗疆看起来有谁活的最快乐,榜上有名者,必为狼主千雪孤鸣与铁军卫兵长风逍遥。故而他说自己有心事,铁骕求衣不为所动,隐约听到一声冷嗤。风逍遥叫起来:“你不相信吗?我真的有心事,这是青春期的烦恼,所以我要借酒浇愁!”


  铁骕求衣这下终于仔细打量他了:“兵长,据我所知,你今年已经过了青春期,而且你修炼的功法已让你不会醉酒了。”


  风逍遥理直气壮起来:“我们练的醉生梦死虽说是会化解掉酒劲但又不是练到舌头坏掉,饮酒的快乐至少有一半没被夺走,为什么不能借酒消愁?嗯……这么算,我要喝两倍的酒才够。”


  铁骕求衣道:“哦?你们?”


  风逍遥咳嗽一声,做贼心虚似的抬头看着月亮,又大又圆的,忽然真的有那么一点愁了:“我……我还有两个师兄。”


  


  西风横笑跟千金少,都是很好的师兄。他入门算晚,被宗主捡回刀宗时还小,才三岁,连正经名字都没有,只好跟他那个最小的师兄凑一对,来福旺财听起来就很讨喜。来福大他三岁,小小年纪满脸桀骜不驯,能把师叔气的一蹦三尺高,非得大师兄来才能制住他。大师兄又是什么人呢,神啸刀宗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。不是百里挑一,是百年难得一见,也只有他能破例,没当上宗主却可以背着啸穹。


  旺财也有些喜欢啸穹,倒不是什么天生的共鸣或者直觉,只是小孩子看到亮晶晶的东西觉得好看,于是当西风横笑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趴在他的肩膀上,费劲伸手去够那把神锋上缀的那颗水亮的不知道什么宝石。其他师兄见了便取笑起来:大师兄,看样子旺财长大了是要跟你争啸穹咯。


  西风横笑微微一笑,并不说话,另一个小孩却急了:“胡说八道!除了师兄,天下还有谁配得上啸穹?!”


  旺财低头看,对上一双愤懑的红眼睛,凶巴巴的瞪他。


  师兄们又哄笑起来:哟,来福急了?不错不错,这样护师兄,大师兄真的没白疼你。


  西风横笑也笑了,把旺财放下去,又摸摸来福的脑袋,认真交代:“你们两个去玩,师兄还有事,不要跑出神刀宇,记住了吗?”又对来福说:“你现在也是师兄了,要照顾好师弟,不许耍小脾气。”


  来福重重的哼了一声,又在大师兄的瞪视下乖乖点头,不情不愿牵起旺财的手,那我就勉为其难关照你一下。旺财被他攥着,觉得来福师兄的手软软的热热的,不像大师兄,大师兄四岁练刀,至今十年,那双手早就像刀一样硬了,但心却依旧像来福的手那么软那么热。


  旺财被他牵着走,含糊问“:哥哥,我们要去哪里?”


  来福炸毛了,转过身认真严肃地告诉他:“在这里你要叫我师兄,记住没?要叫师兄!”


  旺财乖乖地点头,乖乖地叫:“师兄,我们要去哪里?”


  来福被他哄好了,他的脾气好一阵坏一阵,现在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,突发奇想:“我教你练刀吧!”


  他入门早,但贪玩,跟他那位师尊一样,故而去年才真开始握刀,让他这个半吊子都不算的臭小鬼教另一个臭小鬼?不过是想到什么就瞎比划两下而已。旺财拿来福的刀——木刀,他的师尊亲自给他削的,不小心被邦邦砸了两下脑门。来福连忙去查看,还好还好,没肿,又给他揉着吹吹,似乎是他受伤时大人也这样对他。旺财眼泪汪汪的,虽说是木刀,但为了锻炼臂力,重量还是够的,真的很痛。听见来福唉声叹气:“……我明天让师尊再给你也做一把好了。”


  他的师尊旺财也见过,是个俊朗的男子,年纪跟宗主不相上下,看起来却要比宗主和那名叫冶云子的师叔还要年轻十岁。他见了旺财便笑,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糖,又去摸他的胳膊,啧啧称赞:“你的资质不差嘛,现在还太小了,明年再看看,说不定要跟你师兄不相上下了。”


  旺财还小,听不懂,来福闲不住,跑出去扑蝴蝶了。这位师叔摸完了他的根骨,就去拿斧头,要去啸刃峰找合适的木材。来福来劲了,也要去,他的师尊哭笑不得,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身对着旺财:“啸刃峰里有狼,小心被叼走。去去去,跟旺财一起找西风玩去。”


  为了不被追上,他一眨眼就没影了。这还是旺财第一次见刀宗的小碎刀步,惊讶不已,还以为师叔是乘着风在飞。他想师叔跟那名冶云子师叔一点也不一样,从来不皱眉也不生气,看起来无忧无虑的。转而又看无忧无虑的来福,他刚生气了一小下,现在捏着一只蝴蝶的翅膀给他看,要让他也摸摸。旺财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蝴蝶的触角,后者挣脱了束缚,扑闪着翅膀飞走了。


  


  来福觉得师弟有点呆,便认为是他玩的不够,反正他们现在只是小孩子,课业并不重,索性翘了没什么意思的文化课,带他漫山遍野的乱跑。旺财跟着他学坏,眨巴着一双眼无辜地骗人,两人一起把冶云子师叔气的一蹦三尺高。被西风横笑发现了,一手拎起一个,往师叔床上丢苍耳子,怎么这么大胆,谁是主犯?又是来福?那好吧,你们兄弟情深,一起罚站!


  后来西风横笑也不没时间管他们了,他在修真院的时间多回家的时间反而少。


  道域有一个天元抡魁的传统,刀宗这次派出的是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西风横笑,还破例让他携镇宗神器啸穹一同上场,修真院里其他三宗,包括刀宗自己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,看来今年天元抡魁的胜者就是他了。


  但谁能想到他会败?


  败得又那么惨烈,他们交手了约有百招,之后那个孩子只出了三剑,旺财没有眨眼,他只看到他出了三剑,前两剑被师兄挡下来,最后一剑当的一声,冷光一闪,听到大家的惊呼。他再看时师兄跪倒在擂台上,啸穹脱了手,大家的惊呼是因为那把神锋上赫然缺了一角!旺财也说不出话来,担忧的四下寻找来福,忽然人群中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,冲上擂台,在师叔的呵斥中找到什么东西攥在手里,又跑下来。


  大师兄是被人扶下擂台的,啸穹的碎片在来福手里,割破了他的手,师叔一边叹气一边给他包扎,他却没有因为疼哭鼻子,只掉眼泪,过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师尊,师兄怎么会输呢?”


  师叔愣了一愣,摸着他的脑袋:“输赢是常事,谁不会输呢?”


  他走出来发现旺财站在门口,就蹲下身,笑眯眯地问怎么了。旺财看着他,刚才连宗主都愁眉不展了,只有这位师叔还笑得出来。他低下头捏着衣角,小声说在担心师兄。没有点明是哪个师兄,但师叔却明白。师叔也摸着他的脑袋,安慰他:“来福已经没事了,这两天你们不要下水玩。西风嘛……也会没事的。”


  旺财看着师叔塞进他手里糖没说话,只点了点头。


  


  大师兄第二天就搬出了神刀宇,没有人逼他那么做,当然也没有人劝他留下来。


  旺财坐在门槛上,托着下巴看夕阳,想起今天早上偷听到宗主跟其他师叔商议,说着什么,西风四岁就开始练刀了,旺财的年纪也差不多……师弟你上次摸他的根骨,不是说天赋很好?……啸穹不能让他用,连着许多年用长刀了,他们定然……还需出奇制胜,让他试试短刀吧。


  接着听到好人师叔试探:“要拿神逸给他吗?”


  另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,是冶云子:“师兄,你是还想要另一把神锋也折损吗?”


  宗主威严又低沉的教训他:“冶云,你多言了。”


  他才不服气也不情愿的闭上嘴。


  宗主最后说:“先找形制差不多的让他试试吧。”


  来福不声不响的忽然出现,一歪头挡在他眼前,问:“在做什么?”


  旺财叹了口气,往旁边挪了挪,空出来一个位置给他,等他坐下以后又去抓他的手来看,师叔包扎的很好,隐约闻到一股药香,问:“痛不痛?”


  来福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,若无其事的撇嘴:“痛,痛到要死了,你以后不要乱摸刀刃。”


  


  之后那几年依旧过着平平无奇的春夏秋冬,没发生什么大事,除了他在用短刀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,大人又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。但他已经不是无知孩童了,他已经十四岁了,也有了自己的名字,风中捉刀,听起来便很有气势。


  还有一件大事,他跟其他几个年纪小小又有天赋的弟子被送进了修真院,千金少没有,他已经十七岁,赶不及后年的天元抡魁,何况他的天资平平。冶云子不止一次嘲讽他跟他的师尊是绝配的师徒,一个胸无大志,一个平庸无奇。千金少这些年也懒得再跟他吵架,他有其他事情,毕竟他再不情愿,现在也是千金少师兄了,而且他还要去找自己的师兄。


  风中捉刀从修真院放假,回家来跟他一起去,每次都被大师兄拒之门外,忍不住问:“你是怎么惹师兄生气了?”


  千金少自己也说不出来,垂头丧气的像条被丢掉的小狗。


  风中捉刀闻到他身上有酒味,忍不住问:“哥,你也学会喝酒啦?”


  千金少低下头闻闻自己的袖子,抱怨是师尊喝的酒,他只喝了一点点。又说:“不过刀宗弟子哪有不会饮酒的?”


  刀宗人善饮,风中捉刀便也学会了,跟醉生梦死一起学的,没让别人知道,宗主交代了不能说,虽然醉生梦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。风中捉刀在月光下看宗主的脸,十一年都过去了,宗主脸上苍老的痕迹更多,拿刀的手却依旧稳如泰山,在给他示范拟形八法的变式,让他看清手腕该怎么动。他莫名的想起小时候千金少给他示范拟形八法,他的生涩的稚拙的示范跟宗主的自然不能比,但他就是想到了,之后闪过大师兄,大师兄和紧锁眉头的大师兄。风中捉刀忽然问:“师尊,你还在怪大师兄吗?”


  宗主稳如泰山的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破绽。他只好收起刀,无奈地看他:“我知道你同来福总去找他……西风、他都同你们说了什么?”


  风中捉刀想,我去找的少,来福去的多。便实话实说了:“师兄他总是不肯见我们,也没什么话跟我们说。”


  宗主皱着眉看他,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不大会说瞎话,终于叹了口气,说:“我并没怪他……是他自己不能放过自己。”


  风中捉刀不服气,又问:“那他们诋毁大师兄,你为什么不管?”


  宗主道:“败给八岁孩童,损坏镇宗神器,哪一点不是真的?有怎么算的上诋毁?”


  风中捉刀说:“他们说师兄是废物!”


  宗主定定地看着他:“所以我才说,是他自己不能放过自己!”


  风中捉刀似懂非懂,宗主先挪开了视线:“天元抡魁在即,你专心看我。”


  风中捉刀无法,只好握紧了捕风。他想天元抡魁?为什么一定要有天元抡魁?那我在天元抡魁上岂不是要同曾经同吃同住的朋友拔刀,万一是花呢,月呢?如果是雪,要怎么对女孩子下手?他跟着宗主的动作去揣摩,思绪却总飘到他结义的弟弟妹妹身上,不可避免的想到这把刀有可能会割伤花、雪或者月,他就厌恶起这把刀,更多厌恶起天元抡魁。倘若我也没取胜,是否也会被当做废物,被驱逐出神刀宇?到时候跟大师兄做邻居,天天一起骂天元抡魁,倒也不错。


  他跟千金少混的时间长了,连他的自娱自乐也学会,想着想着睡了过去。但醒来依旧想要逃避天元抡魁,连花雪月都看出来风不爱笑了,于是半夜拉他翻墙出去看月轮花。月轮花到了花期开得朦朦胧胧,月亮下宛如仙境。荻花题叶去摘了花来给玲珑雪霏别上,她却问无情葬月是不是很好看。风中捉刀不太能分辨出弟弟妹妹之间的暗潮汹涌,他们玩够了便要趁明日早课之前回到修真院,但修真院已经是血海了。


  风中捉刀失魂落魄的被宗主领回神刀宇,期间千金少冲了进来,把他翻来覆去的看,他对上那双担忧的红眼睛,心口回暖了,眨了眨眼,弱弱的叫哥,师兄……还没来得及说话,千金少就被大人赶了出去。接下来是要盘问他了,为什么大家都死了,只有你们活着?


 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?为什么只有你们活着?


  风中捉刀脑子里乱成一片,艰难地开口:“月轮花……”


  


  宗主放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他轻手轻脚的回房间,觉得千金少都已经熟睡。忽然空中浮现了字,他认得,这是荻花题叶的术法。


  风中捉刀冷寂的热血忽然沸腾,他跳起来,从修真院拿回来的包袱还没拆,里面装了他的衣物,看来也没有拆开的必要了。他细细的想那些字,明日亥时,桃源渡口。荻花题叶肯定也通知了其他人。他想:我要走!


  亥时人也都会睡熟,不愧是花,心思缜密。


  于是风中捉刀在第二天的亥时背起包袱,带着刀,要出逃,四下打量了,没有别人!于是他真的跳出神刀宇,像风一样离开了。离开道域后摸到包袱里硬硬的,打开一看是不少碎银,不知道是谁、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。


  


  苗疆的月亮就像当年他出逃时那么大那么圆。


  铁骕求衣问:“所以他们二人也练了醉生梦死?”


  风逍遥点了点头:“大师兄为了天元抡魁是练了的,师兄他……”他顿住了,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并不知道他们的近况。他想了想,又摇了摇头:“希望他没有吧。”


  铁骕求衣问:“为什么,因为这是禁招,对人体有害?”


  “不是啦。”风逍遥惆怅地说:“我是怕哪天我回老家,师兄他练了醉生梦死,要揍我岂不是易如反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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